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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梁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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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村被屠后,五台山众庙宇间的气氛渐变古怪,而这一消息,也于第二日传入了晋阳,晋王府中。

    寥寥几位文臣武将默默哀悼,心中义愤填膺,晋王李存勖端坐当中,眉头紧蹙,头枕拳锋。此时气氛压抑,李存勖不曾开口说话,群臣也只得不言,在心中浮想,“李家村乃是山中小户,究竟为何会遭此毒手是何人所为,又是何人所使”

    种种疑问有待解答,门外的一声通禀,瞬时抓住所有人的注意。

    这个通禀不同以往,是由传令兵走到李存勖身旁轻轻耳语,再由李存勖颔首应允,传令兵才赶忙离去,唤来来者。只因来者身份特殊,即便场中皆为李存勖心腹,但也不可声张。

    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口戴遮面面罩,如今已是六月三伏天气,但此人依旧是从头到脚的一袭黑衣,只露出那野兽一般的双眼,和让人心头发寒的道道伤疤。

    “你来了。”

    “”高大男子沉默不语。

    “好大胆子,见到我晋王,为何不跪”一人喝道。

    高大男子眼中寒光凛冽,瞥了眼发言者,发言者身材矮小,虎目圆瞪,乃是晋中一员大将,李嗣昭。

    “罢了,”李存勖抬手示意李嗣昭无妨,李存勖继承父业便已是一等一的藩王,如今大败梁帝,已是天下当仁不让的头号枭雄,见其面可免跪者,寥寥无几,不过这眼前的男人,要算其一,“草上飞,想来五台山李家村一事,以你的灵通消息,必是已经知晓。”

    来人正是千里神兵领袖,江北草上飞,其实这还是李存勖第一次以帝王身份与其会面,而之所以他可容忍草上飞当着手下面的不跪之举,是因为当年自己年少之时,跟着李克用见到这个阴煞大个子的时候,其也是不跪的,连当年的李克用都给其此等待遇,自己当然是不会苛求太多。

    草上飞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不仅如此,连南禅寺的代住持,前显通寺的监寺广缘大师,也因护寺身亡,听闻这是月影兵所为,不知你怎么看。”李存勖言罢看着草上飞,眉宇间闪过阴霾。

    “午夜风高,中天明月,我虽未在现场,但是听闻手法,确实出自月影一族。”草上飞答道。

    “那么他们为何会盯上我晋王管辖内的一个小小村庄”李存勖问道。

    “月影兵与灭罡诛煞其余四部在此方面无有不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小小平民村落,又是消得什么灾”

    “这我无从得知。”

    李存勖眼珠转了转再问,“那你可知,这月影兵近年与哪一藩镇走得最近活动范围大多在哪如今突然楔进我河东一带,又做了这么大的动作,本王可不能当做没看见啊。”

    “”草上飞闭了闭眼,轻出口气道,“月影兵行动向来如鬼如魅,可捕其影,不可得其身,神秘至极,就千里神兵与月影兵之间的渊源,和我多年来的了解,其实月影兵的主殿月影宫,并不在中原。”

    “不在中原那又在哪里”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如果不在中原,怎么会突然发难到这里难道边疆是他们自由出入的吗”李存勖有些恼怒。

    “其实”草上飞凝眉道,“关于月影兵,在下还听来一种说法,只是属实与否,不可担保。”

    “你先讲来何妨。”

    “子时夜半,月下无影。”草上飞道。

    “子时夜半,月下无影”李存勖不解。

    “月影兵精通暗杀之术,在灭罡诛煞五部之中,刺杀之术还要凌驾于鬼兵和千里兵之上,月影兵从不失手,这要得益于其独有的两大暗杀绝技,”想到这,连草上飞心中也升起一股寒气,“影杀与斩月。”

    “这又如何”李存勖对这种江湖术法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知道这伙黑夜间擅自闯进自己地盘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两大绝技对于修行者的心性要求又截然相反,影杀要求修习者心性狠毒,黑暗无光,斩月则要修习者心若止水,可接甘露泉滴,斩水中之月”

    “你这个人长得高大,怎地说话这么兜圈子”李嗣昭一介武将,此时可没什么耐心听草上飞夸耀那月影兵如何如何,可是听到这会儿,李存勖倒是听出了些门道。

    “你是说”李存勖先是抬手示意李嗣昭收声,而后猜道,“月影兵实则分为两派,月和影,而月下无影的意思,是指着两派或已分道扬镳”

    草上飞没有明示,但默认的成分稍大些,“影派脱离,早时多活动在蜀、楚交界一带,不过如今看来,活动范围应更靠北了。”

    “更靠北”场中人无不瞳孔一瞪,应为他们清楚,那便是梁帝的势力范围。

    其实草上飞告知李存勖的信息当中,是有所保留的,月影一氏固然行踪难测,但作为以前的同僚,和通晓天下奇闻秘密的草上飞,绝不会只知道这些。

    当年草上飞的确打探得知月影宫内有隐患,宫变在即,便火速率人赶往,不过无奈月影兵的消息极难打探,当草上飞得知的时候,宫变已经结束了,他赶到了那里,只知自己昔日的二妹依然稳坐宫主之位,便也安心离去了,因为他知道,再多一丝一毫的消息,月影兵的人也是不会让他得知的。

    后来,中原的蜀、楚之地便多了一股暗杀高手,草上飞心中九成认准这批人便是月影宫脱离出来的部分影派之人,其中也极可能有精通影杀之术的高手。

    不过草上飞不知道的是

    这股人马,后被梁帝的三子,均王朱友贞收入帐下,为其培养部下已有数年之久,正是如今朱友贞最为得力的人马,影兵。

    李存勖也知草上飞未将所知全部告知自己,譬如月影宫的确切位置,和其中的许多细节,不过这已经够了,因为李存勖所关心的是这股人马背后的藩镇势力。

    “多谢阁下,你可以走了。”李存勖差人送走了草上飞。

    可是李嗣昭还是非常不解,抓着头发骂道,“娘的,那个朱老贼打不过咱,就派人随便找个村庄下手这也太他娘的无耻了吧”

    “不,不会这么简单,”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面相忠厚老实,没有半捋胡须,乃是监军张承业,“大王,你可记得当年白马驿之祸后,河东的屠婴之灾”

    “嗯,当然记得。”想到这李存勖不禁有些心有余悸,缓缓点头。

    “哦,我也记得,”黑面将领周德威在一旁附和道,“那一段时间老主王每天都派最得力的高手护在修碣少主身边,夜里也要亲自拥其入睡,那场屠婴之灾,整整持续了三年,到那朱温老儿称帝后方才平息下来。”

    李存勖的面上变颜变色,不知是什么滋味。

    当年岐沟关破后,每日每夜都会有那么一些来历不明的杀手,屠杀各家各户的婴孩,后来老晋王李克用通过千里神兵方才得知,是其世敌朱温悬赏征收婴孩死尸,开始只是河东的太原一带,后来这个范围越来越广,年岁的标准也越来越松,至于缘由,不得而知。

    李克用派人阻止,可是刺客们无孔不入,保护网又无法撒到每家每户。这场浩劫由天佑元年,一直持续到天佑三年。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张承业摇头苦叹两声道,“希望这与那场浩劫无关才好。”

    李存勖缓缓站起身,二目中闪过怒意,“在这个乱世,一个人说没可以没,两个人说没可以没,但是李家村两百多条人命,在我晋王眼皮底下就这么没了不论是谁做的,我李存勖决不罢休”

    张承业等人听了,人心振奋,其灭梁之心,也更为迫切。

    柏乡一战后,梁方大败,痛失魏博,梁帝朱晃心情大坏,荒淫无道更胜以往,榻上女子于他来说,不过是发泄对象,行径如同禽兽,非但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更是无视人道伦理,将数位儿媳硬拉入帐,以侍交.欢。

    可更为可笑的是,他的这些孩儿为了争夺即位之机,不但没有丝毫埋怨,反而争相将妻室拱手送上,并再三叮嘱,榻上之时,定要枕边吹风,让梁帝将帝位传于自己。其中尤以朱晃次子,郢王朱友珪以及义子,博王朱友文声势最大,乃是公开之秘密。

    至于梁帝三子,均王朱友贞,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好像已全然放弃了这场帝位的争夺战。

    友文妇王氏,及友珪妇张氏在这场皇族公媳的败坏人伦中最为得宠,且友文、友珪二人本就势力颇大,即帝位一事,十有要从此二人当中选出。

    博王友文虽为义子,但相貌堂堂、英伟不凡,自梁帝长子友裕辞世后,此人在宫中便不可一世,势力不可小觑,也深得梁帝朱晃喜爱。

    相比之下,朱友珪虽为朱晃的亲生骨肉,但其出身并不好,其母本是行营歌姬,在一次侍奉梁帝时得此子,母以子贵,方才登上枝头。再者,朱晃本就对此子许多猜忌,从不委以重任,要说如今朱友珪的势力颇大,那要有一半的功劳归功于他这张氏媳妇,把他的老子伺候得好好。

    柏乡的失利,使得梁帝急火攻心,如今夏日炎热,竟是坐下一场大病,加之其年岁已高,立太子一事,便更显得刻不容缓。

    最终

    不知是王氏榻上功夫技高一筹,还是朱晃当真对他这个二儿子看不顺眼,在一次侍寝之后,郢王朱友珪的妇人张氏,从汴梁城里带出这样一个消息:

    梁帝决定立博王朱友文为太子,其与朱友珪水火不容,要好生安排后路才是。

    得此消息,郢王朱友珪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两天,在这二十四个时辰里,朱友珪几乎未合过双眼,一日夜里,血灌瞳仁的他,收到了一封密函,以及一件事物。

    看过密函后的他二目圆瞪,再打开包裹,里边是一柄黑剑。

    “来人啊”嘶哑,沧桑的一抹声音。

    “在”

    “去去唤冯廷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