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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毁书

作者:一笑一枯荣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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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似血,风割如刀。

    泾阳城楼上竖着一杆黑旗,上面有一只乌鸦在不停的聒噪。

    无数人在嘶吼,无数人在惨叫,泾阳城头不时的有人坠下。泾河水上,架起来无数座浮桥,一簇簇人头不停的向对岸涌去。城下的沙场丢弃着无数的燃烧的器械,云梯上面无数的士卒的向上攀爬。

    投掷的石块,抛射的箭矢,滚烫的金汁、不停的从城墙上倾泻。

    无头的尸体,散落的残肢,血淋淋的肝肠铺满了整个泾阳城。

    狂风拉扯着身后的大旗,旗书一个大大的“乐”字!高大的战马背上坐着一员手提双戟的大将,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很阴沉,张扬的剑眉微微内敛,双眸之中尽是凝重。

    “若非城中兵力太少,要攻陷此城着实不易!”乐阳看着城墙之上不停飞落的尸体,心中默默的想到。

    如果没有王庆将军想出的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凭借着手里的八千兵马,要攻下如此坚城,实在是太难。而如今秦王子婴的大队人马去了朝那,泾阳城中不过一两千老弱残兵,乐阳攻城的时候还是感觉到非常的吃力,这一切都要拜以前那个泾阳城守所赐!

    如此坚城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落到一干叛贼手里!每当损失一个士卒之后,乐阳对那个名为徐也的家伙就多了几分憎恨!

    “城破之后,我定要将此人扒皮抽筋,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乐阳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西北段的城墙,那里的士卒已经数次爬上了城墙!

    “取盾!尔等随我来!”乐阳跳下了战马,接过亲卫手里的大盾,招呼背后的亲卫,准备亲冒箭矢登城!

    泾阳城上,冯英带着亲卫正在到处救急。城内,蒯彻正招呼着民夫将一块块石头搬上了城墙。这些石头都是取自城内的民屋,泾阳城外多山石,城里有不少的住户就是砌的石屋,如今战情紧急,蒯彻不得不遣人将这些石屋拆掉。

    东面的城墙边,几个大脚的悍妇抱着大捆的柴火丢到了大锅下面,旁边有民夫将挑来的粪水到进锅里。粪水经过煮沸之后,会发出一阵阵呛鼻的臭味,黄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将半天天空都熏黄了。

    美丽姐鼻间绑着湿润的破布,招呼起民夫将这些煮沸的粪水向城下倾倒。这就是所谓的‘金汁’,不仅可烫杀敌人,且粪便肮脏,伤口多腐,难以医治。

    城墙上的战况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城下的翟军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泾阳。

    乐阳带军摸到了西城边,他举起一面裹着铁皮的大盾,将大戟别在背后,手里捏着一只流星锤,贴着云梯飞快的向上攀爬。他身手敏锐,大盾完全将他的身子罩住,箭矢和金汁都拿他没办法。每当城上坠下尸体和石头的时候,他也能从容的躲开。

    没多时,乐阳已经快要爬上城来了,城墙的垛口伸出了一个人头,乐阳一记飞锤将其砸死。

    城上的秦军见之大惊,连忙让人搬来石头向下砸去。乐阳被一块落石头差点砸下云梯,他看见城墙边露出的马面,心中一喜,顿时有了办法。有秦兵正站在马面之上,用着长枪桶着攀城的士卒。乐阳干脆弃掉大盾,一声大喝,人如飞一般的跳到马面之上。手中流星锤飞旋着套住秦兵的脖子,手向外一甩,这个秦兵就被乐阳丢到城下去了。

    马面是贴着城墙建立的凸台,专门是为了刺杀箭矢照顾不到的盲点。站在了马面之上,上面的滚石也砸不到这里。

    看了看马面离城墙的高度,约有两丈。乐阳一声大喝,一脚踩在城墙之上的一个凹口处,人如腾云驾雾一般,一蹬直跃而起,一下子就落到了城墙之上。

    手中的流星锤飞旋,一锤将一个举着撑杆的秦兵打死。城上的秦兵大惊,举着长戈一起朝乐阳刺来,乐阳站在垛口之上,抛出了手中的铁索,流星锤绕着垛口飞舞了一圈,围攻上来的秦兵就死了大半。

    乐阳冷哼一声,从城墙之上跃下。手中流星锤飞旋,一下子就缠住了云梯,原来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又准备用撑杆将云梯支飞。乐阳转头一看,梯架前端的铁钩已经没有了,这样就无法勾住了城墙,很容易就会被撑杆将梯身推落到城下。乐阳抓住铁索用力一扯,将摇摇欲坠的梯身又拉了回来,他拔出腰间的大戟,却将铁索套在垛口之上。

    身后的秦军哪容他这么轻易的用铁索将云梯捆住,一起呐喊又围拢了上来。乐阳飞快用铁索在垛口扰了两圈,手臂一用力,云梯重重的靠在了垛口之上。

    在秦兵靠拢之前,乐阳停止了捆绑,他把两把大铁戟一轮,戟刃在人堆里抹了一圈,只听得噗噗的响声,秦兵身上的衣甲随之破开,每人的胸口都多了一道划痕。一个秦军军候挺枪来刺,他将大戟往枪杆一锁,手奇异的一扭,那军候被他的巨力一拉,直接被扯倒在地上。

    云梯上有士卒往上上攀爬,乐阳守住云梯,虎目四扫。一大堆秦军围着他,就是不敢向前。乐阳轻蔑的一笑,手将一支大戟放在了垛口上,却腰间拔出一支小戟,口道一声“着”,随即有人倒地。

    秦兵发狠又拥了上来,乐阳一把拔出五六支小戟,几次投掷,连杀十几人。秦军丧胆,不敢相逼。

    趴在地上的军候知道不妙,连忙吹响脖边的口哨。一阵奇异的哨声随之传开,不过一会将军冯英就引着一大群人赶到。

    原来这个军候曾是以前的贪狼卫士,他们以前都是用哨声传报军情的。这次守城冯英就交待哪里危机就吹响口哨,他自会引兵来救。

    冯英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经追杀过他的将军,他剑指乐阳,冷声问道:“是你?”

    乐阳眯眼微微一笑,头颅高扬,不屑的说道:“手下败将!还敢与我一战吗?”

    冯英也不动气,他摇了摇头,将手一挥,背后有士卒围着他束起大盾,乐阳一愣,随即大怒,原来每间大盾之间都留有缝隙,缝隙中间,无数支弩箭透了出来。

    “无耻竖子!”

    乐阳一声大叫,冯英冷冷喝道:“射!”

    霎时无数的弩箭射出,乐阳连忙舞动着双戟遮拦,等一轮箭雨之后,乐阳衣甲上还是插了几根弩箭,不过好在入甲不深。看见冯英又在举手,乐阳不甘的一声大吼,急忙的跳下了垛口!

    冯英立即让弓弩手向前,到垛口上往下射箭。弓弩手在垛口边露出了脑袋,下面一只流星锤扫过,又有数人坠城而死。弓弩手大惊,不敢再敢伸头射箭。

    足足过了半响,冯英才敢到城墙边窥视,不过乐阳已经退去了多时了。

    大战一直打到了天黑,翟军还是未曾攻陷泾阳。乐阳鸣金收兵之后,冯英在城墙之上对蒯彻说道:“这次虽然勉强守住了泾阳,不过是依仗着军械之利罢了!只要在过几天,城里的箭矢跟石木就会跟不上,到时候还是守不住!”

    蒯彻摇头叹道:“是我思虑不周,我一直让人关注义曲,没想到他们却是从平凉而来!唉!他们的确是去了泥阳,却又从泥阳绕道去了泾川,从水路杀来。”

    冯英开解道:“贼军有心算无心,如今大半个北地都在他们手里,我们派再多的斥候还是没办法找到他们的行踪。军师又何必自责?如今秦王兵陷朝那,泾阳绝不容失。但愿秦王能得知消息后,早日回援!”

    蒯彻叹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懊恼。他虽然睿智,但因为消息蔽塞,还是判断失误。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翟军会是从水路侵犯泾阳!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劝秦王攻打朝那?

    翟军来得如此凑巧,必然是早有预谋。他担心的是恐怕秦王也中伏了!

    “莫非朝那的贼寇已经和翟王勾结在一起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但他还是没弄懂,朝那既然打出了反旗,又怎么这么轻易的放弃?

    谁又会想到,阎泽会因为一次刺杀而毅然的选择了投靠翟王?

    冯英却在此时突然拍手一声大叫,他急忙朝蒯彻说道:“先生,秦王不是将乌氏的县令安排在你帐下当书佐吗?”

    蒯彻不知道冯英为何激动,他点头说道:“此人名叫乐鄭,懂些笔墨,能替我抄写公文。将军问此人又是何意?”

    冯英拍手说道:“就是此人!城下领兵的大将也姓乐,我见过此人,隐隐觉得跟那乐鄭有些面善,二人必有关联!”

    蒯彻喜道:“我这就去将此人领上城!”

    没过一会,有甲士将乐鄭领上了城墙。蒯彻朝乐鄭问道:“城外大将名叫乐阳,与你可有关联?”

    乐鄭躬身答道:“乐阳乃吾弟也!”

    蒯彻喜道:“如今你弟欲破泾阳,你何不修书一封,以解泾阳之危?”

    乐鄭点头称是,立即要来笔墨,挥笔疾书一封。完毕,捧与蒯彻观看。蒯彻读后,点头称好。立即用筐子将军士放下城墙,带乐鄭之信前去见乐阳。

    城头之上,蒯彻拍着乐鄭的肩膀说道:“如果你弟肯弃暗投明,你就立下大功了!”

    入夜不久,翟军营中有人抓住了泾阳城放下的军士。翟军只把军士当作奸细,送给乐阳邀功。军士见过了乐阳,将乐鄭的书信呈上,乐阳眯眼看了一会,点头说道:“从字迹上来看,果真吾兄也!”

    军士大喜,可没过了一会,乐阳突然将书信撕毁,他拍案怒道:“忠臣不事二主,吾兄食翟王之禄,受翟王之爵,却因贪生畏死投降伪王!如今还敢写信来劝吾!欲置吾于不义之地耶!”

    乐阳走到军士面前,拔出佩剑架在他脖子边,深冷的杀气吓得军士全身发抖,可过了一会,乐阳又收回了宝剑,他笑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东西还要你转交给城中的守将!故而饶你一命!”

    “来人呐!”乐阳一声大喝,有亲卫走到他面前,他对那亲卫耳语了两句。亲卫点头受命而去,不过片刻,有甲士压着姜俞走到了军帐之中!

    姜俞披头散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被拖来的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姜俞见了乐阳,立即破口大骂。乐阳指着姜俞对军士说道:“此人本该在今天在城下杀了祭旗的!不过来时匆忙却忘了。如今我就杀了他,将他的首级送回给我兄长吧!”

    帐中,只见刀光一闪,有鲜血飞洒在帐篷上。

    第二天,乐阳聚兵在城下,让人将军士送回。

    用竹筐将军士接回之后,军士将乐阳毁书骂人的事先说了,然后再呈上了姜俞的人头。

    看着盒子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蒯彻眼中垂泪,仰头无语。冯英嘴角颤抖,双手捧起姜俞的人头,梗咽无声。盒子下面,还躺着一柄断剑,那是姜俞临行的时候,秦王子婴赐予给他的佩剑。

    而如今,剑跟它的主人一样,断成了两截!

    “啊!!!”冯英扬臂狂呼,他霍然拔剑,转身就朝乐鄭走去。

    “将军欲要杀我泄恨吗?”乐鄭脸上无惊无怒,他就站在蒯彻身畔,朝拔剑欲刺的冯英问道。军士说乐阳毁书骂人的时候,他一直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啰嗦,没有人明白他心中的感受,没有感觉到他心中的悲切。

    “不杀你!我如何向惨死的姜俞将军交代?”冯英大声咆哮道。

    乐鄭突然跪下,向冯英磕头说道:“容将军记下我这一颗人头!我愿出城为使,说乐阳来降!”

    冯英仰头哈哈大笑,他愤怒的说道:“如果你是想趁机逃离呢?”

    乐鄭悲切的一笑,随即肃穆说道:“我愿意饮下毒酒,如不能劝降乐阳将军,必叫我有来无回!”

    冯英冷冷的盯着他,乐鄭头一次挺直了胸膛,毫不畏惧的给予回视。

    “鄂诨先何在!”冯英一声大叫。

    “不用了!”蒯彻挥手止住了冯英,他扶起跪地的乐鄭,朝他说道:“你如今是秦王之臣!你弟既然能当翟王忠臣!你又为何不能当秦王的忠臣呢?你去吧!”

    “喏!”(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