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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盒子里的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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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在云端穿行,旭日初升的光将机身镀上一层硬朗的金属光泽,莫初心淡静的脸面朝车窗口外,万米高空上,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纯白的一片。

    此刻,这单一的色调,让她不寒而栗,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K等人神色凝重,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景行和婉兮没有缠着莫初心嬉闹,而是乖乖的坐在座椅上低头看着书还有画册。

    卓轶走来,递过一杯热可可茶,“少奶奶。”

    莫初心涣散的眼神有了聚焦,转头看了眼,摇摇头,又转向窗外。

    不知飞行了多久,窗外露出一片大陆,渐渐地繁华的城市跃入眼帘。

    飞机稳稳降落,舷梯升起,舱门打开。

    莫初心牵着两个孩子走下,跑道上停着一排豪华轿车。

    负责接机的是闵延生,见到莫初心时,他忙走上前,喊:“少奶奶?”

    莫初心松开孩子的手,一把攫住闵延生的手臂,“他伤的多重?”

    闵延生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力道收紧,“告诉我,他伤的多重?现在能说话吗?”

    闵延生眉心拧得紧紧的,摇摇头。

    “……”莫初心吞咽了口,闵延生的否定让她心中如压了块大石。

    “少奶奶,先上车吧。”闵延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去开车门。

    莫初心牵起孩子的手,坐进轿车。

    车队缓缓驶离……

    周围陌生的街景,还是吸引了两个孩子惊奇的眼神,他们隔着车窗向外看,时不时小声的交流。

    莫初心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脸色冷如冰。

    直到轿车停在一座豪华的庄园前,车门打开,闵延生遮着车顶,“少奶奶,到了。”

    莫初心向外看,不是医院?

    走下车,转身接两个孩子下车,三人在闵延生的带路下进入庄园内。

    穿着正统的管家在门口迎接,见到莫初心后,躬身行礼,“少奶奶好、小少爷、小小姐好。”

    莫初心轻微頜首,两个孩子礼貌的回以问候。

    “老爷和少爷在楼上的书房已等候多时。”管家说。

    莫初心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住,又收回,“去书房做什么?亦琛呢?”

    管家一直弯着身子,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请少奶奶先去书房。老爷和少爷已经等很久了。”

    闵延生转身,劝道:“少奶奶,先去楼上一趟吧。”

    “……”莫初心转眸看他,眸光凌厉。

    她下巴一抬,示意闵延生带路,后者点头,一行人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莫初心总觉得庄园内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出,无意间看到地上黑色的地毯,她厌恶家里的地毯是黑色的,这种色调压抑、沉闷,让人心情忧郁。

    突然,脑海中浮现从进入庄园后的画面,正门的两侧门柱上挂着白色的鲜花,行至一路到处都是白色的花卉,连庄园门口的台阶上都摆放着白色的鲜花,管家及佣人的服侍也是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女佣的头上戴着黑色发带,男管家的领结是黑色的,至于庄园内的陈设,按照这种规模,应该是装修的富丽堂皇,色彩上多以奢华、贵重的金属色、或是沉稳、大气的黑胡桃色,亦或是喜欢异域风格的会以斑斓的彩色系进行装点。

    而这座庄园却是——黑与白。

    不是普通的白色、也不是寻常的黑色,那种色调感让莫初心很不舒服。

    她沿着楼梯走,墙壁上的几处巨幅黑色的画布让她微微蹙眉,当走进一看,她才看清,原来是在原有的画框上蒙着一层黑色的布。

    心顿时咯噔了下,她被俩孩子牵着走,走过楼梯时她还回头看那几块黑黑的画框。

    “到了。”闵延生转身说道。

    莫初心回过神,“……”看向眼前的门。

    闵延生轻轻敲门,隔着门板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淳于文仲的声音刺激着莫初心的大脑,她上次离开说过,永远不会回来,也永远不会再见她,没想到才五年光景就给了自己一记狠狠地耳光。

    门推开,闵延生请莫初心进去,她将两个孩子交给闵延生,蹲下后握住俩孩子的肩膀,对他们说:“等妈妈一会儿,要听闵叔叔的话。”

    景行,“好的。”

    婉兮,“知道啦。”

    揉揉俩孩子的发顶,莫初心淡定的走进书房。

    偌大的书房,整洁、雅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幽,莫初心不知道是什么熏香,不过,味道很好闻。

    走了几步,书房分成左右两个区域,她先向左看,只有豪华的办公桌和皮质的老板椅,再向右看,欧式的沙发上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老者,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视线抬起,与淳于敬撞个正着。

    “!”莫初心愣了下。

    淳于敬满脸愁容,对她轻微頜首,视线朝身边一指,示意她过来。

    莫初心静静的走过去,绕过沙发站在淳于文仲对面,与他面对面时,心蓦地倒吸口凉气。

    若上次见到淳于文仲还是老当益壮的话,这次的他便是老态龙钟。

    斑白的发有些凌乱,眉头层层叠的皱纹如激荡波澜的湖水,眼睑下垂,眼窝深陷,浑浊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机,黯淡无光。

    他穿着黑色外套,甚至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的,压抑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更加死气沉沉。

    莫初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喊:“祖父。”

    这是出于礼貌,她必须尊称他一声长辈。

    淳于文仲微垂着眼睑,灰暗的眸光盯着一处虚无,就连莫初心这一声‘祖父’都浑然不觉。

    对方没回应,莫初心也没有在叫人,站在淳于敬身旁几步外的位置,沉默不语。

    淳于敬低低的唤了声,“祖父!……祖父……!”

    “嗯?”淳于文仲抬头,目光有些呆滞,在见到莫初心的一瞬,眼光亮了下,“你……来了……”

    刚才的一眼,他恍如隔世见到了豆蔻年华的她。

    再一看,他眉心又渐渐拧起,眉宇间隐藏着愧疚与悲痛。

    淳于文仲抬了下手,说:“拿出来吧。”

    莫初心丝毫不想知道他们拿什么,现在如是打算用东西收买她或是用更加卑劣的手段逼她离开苏亦琛,她都不会上当,也不会妥协。

    淳于敬双手捧着一个精致典雅的暗黑色花纹的盒子走来,轻手放在茶几上。

    莫初心并没有看盒子一眼,而是盯着脚下的地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全身紧绷,进入戒备状态,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

    淳于文仲抬起苍老的手指,指节干枯的如老树的树枝,他颤抖的伸向盒子,浑浊的眼中泛起氤氲的水雾,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盒子,用袖子擦擦眼角。

    他的动作,引起莫初心的注意,定睛看他再次颤巍巍的伸向盒子,解开盒子的盖子,放在一边。

    抬头,眼圈红了,声音暗哑的说:“你不是要找你的亦琛么,他在哪里!”将盖上在上的国旗掀开,然后搂在怀中。

    霎时,莫初心膛大双眸,盯着盒子里的军装,它工工整整的叠着,军帽放在军装上,她熟悉这套军装,是他临走时穿得那身。

    莫初心看着国旗,又看看叠得整齐的军装,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她不相信,不相信!!

    “什么意思?”她指着盒子问。

    淳于文仲抱着国旗,老泪纵横……

    莫初心转眸看向淳于敬,颤抖着手指着盒子,眼神能杀人,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淳于敬满脸悲痛,“初心,那就是你的亦琛。”说完,泪水滑出眼眶。

    莫初心强迫自己保持理智,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她现在却好像听不懂了。

    “你的亦琛,不在了!”淳于敬哽咽的道。

    “……!”轰一声,莫初心觉得世界都塌了。

    “呵呵……”她冷冷笑,浑身汗毛竖起,皮肤上满是鸡皮疙瘩,笑到最后整个人都跟着抖。

    她笑够了,昂头,用手抹掉笑出的泪。

    吸了吸鼻子,气势如虹的走到茶几前,手指用力的戳着盒子的盖子,嘲讽的说:“你们随随便便拿套衣服就告诉我这是亦琛,想玩什么把戏?想逼着我离开他吗——?”嘶吼的声音震撤整间书房,她愤怒的目光如暴走的狮子,“你们别想骗我!用套衣服就想打发我?做梦!”她走到淳于敬面前,昂起下巴,狠厉的眼神瞪着他,“你说他不在了?”冷笑,“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扔给我一套衣服算什么事?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淳于敬痛苦的表情说:“炸了,什么都没有了。”

    “唔……”莫初心心脏一紧,咬住下唇,忍住绞痛带来的折磨。

    她缓了几口气,喉咙干涩,声音瞬间就哑了,抓着淳于敬的西装,用力的摇晃,“什么炸了??你说明白!你跟我说清楚——!!”

    淳于敬闭上眼,压下泪水,用手抹了把脸,说:“剿灭最后一支叛军时,昊被对方的指挥官拿着手雷同归于尽了!两人坠下海时手雷引爆,人什么都没留下……”

    “……”她安静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有几秒钟甚至觉得自己身处梦境。

    “初心,昊死了。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这就是事实!”淳于敬劝说,“其实,我们也接受不了。”

    “他没死!”莫初心说。

    “初心,当时在舰艇上的人都看到了,昊的确死了。”淳于敬凝眉道。

    “他没死!”木讷的重复。

    “船员打捞了很久,只打捞上来半具对方指挥官的尸体,而昊的只有衣服的一小块残片。”

    “他没死!”她抱起盒子里的军装,收拢双臂,鼻尖抵在军装上,闻到了熟悉的琥珀松香的气味,她喃喃道:“……他没死!没死!他不会死的

    脱力的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此刻,是她第二次经历无助与绝望。

    第一次是亲眼看着家人惨死。而这第二次的无助、绝望,令她窒息。

    她紧紧的搂着他的军装,“苏亦琛,你对我从未失信,难道这次……你要食言吗?呜呜……”她痛苦的哭泣,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摇着头,不承认,只要她不承认,就是不是事实,嘶哑的嗓子诉说他的名字,一遍遍的诉着:“亦琛……亦琛……亦琛……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你说过的话不能食言的,你承诺的就要做到,你说过,这辈子,你陪我走下去,不分离。你现在这算什么?

    别这么残忍的对我,求你了!

    亦琛——啊——”

    女人昂头,如困兽般嘶吼,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