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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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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六

    而沈家这边,自打沈时恩他们见过姜柏后,窈窈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头。

    她本人并不很清楚这一点,还和从前一样耍赖撒娇。

    然后就发现撒娇好像不顶用了?

    她爹和舅舅、表哥几个虽然都会在她撒娇耍赖的时候露出不忍心的表情,但却不是每回都顺着她了。

    姜桃开始训练她走路和说话,还有一些待人接物的规矩。

    因为没人再偏帮窈窈,姜桃的训练很快就出现了成果。

    她懒得走路?姜桃就和她耗着,不把每天安排的走路时间走完了,那就甭想玩别的了。

    姜桃的耐心奇好,也不打骂她,就这么耗着。

    窈窈和家里其他人求助无果,耐心也不如她娘,只能开始自己走路。

    后来窈窈发现走路虽然累,但是她娘每天就让她走两刻钟,而且好好练了之后她娘还会笑着夸奖她,还会和她一起去净房洗澡,在洗澡桶里放那种能浮在水面上的小鸭子、小船,好玩得不得了!

    对比起来,在学步车里走那么一会儿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儿了。

    窈窈本来就聪明,学什么都比同龄人快上不少,又因为她年纪小,被养出来的骄纵没过多久就被纠正了过来。

    后头姜桃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她的绣坊又开了起来。

    而这时候姜桃从前在县城创办的那个小绣坊也早就发展了起来,在州府都赫赫有名。

    黄氏每年到京城来看儿子的时候都会乐呵呵地和姜桃说绣坊办得多好,然后送上姜桃应得的红利分成。

    姜桃早先就说绣坊的收入用来做善事就好,自然是推辞不肯收的。

    黄氏却执意要给,劝她说绣坊的生意能这么红火,绣娘们踏实肯干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沾了姜桃这国舅夫人的光——早先姜桃还担心十字绣的技艺会被其他绣坊模仿山寨,后来都知道这是国舅夫人所创的技艺,而且还是为了做好事、让普通妇人有一份收入才传授给其他人的,谁会为了那点利润去和她对着干?

    在黄氏的坚持下,姜桃只好把那份银钱收下了。

    她在沈家也并没有花银钱的地方,于是便又办起了绣坊。

    听说是做好事,曹氏第一个就来送银钱了,怕姜桃不同意,她还准备好了全套说辞,说窈窈还小,姜桃脱不开手去管那些个杂事,多个帮手多份力量不是?

    后来不知道怎么昭平长公主也知道了这件事,也要跟着注资。

    她们比姜桃还不差钱,只是听说能帮到人来凑热闹而已。

    姜桃怕消息再传下去不知道又牵扯出旁人来,到时拒绝人多了也伤和气,赶紧就把班子拉起来了。

    有了曹氏和昭平长公主加入后,这回开办就比早前那会儿便捷多了,管理人才、启动资金、供货渠道等等全不用姜桃操心,她就出了招牌和技艺,很快绣坊就运转起来。

    后来姜桃还拖黄氏回县城问了一趟,看王氏李氏她们想不想到京城来。

    最终没了牵挂的李氏带着女儿来了京城。

    她在县城绣坊已经很有资历,为人也很可靠,只因姜桃一句话便千里迢迢搬迁到了京城。

    姜桃提拔了她一把,让她当了京城绣坊的掌柜之一。

    这时代绣坊这样的地方虽然是女子多,但女掌柜却是凤毛麟角的。

    尤其还是国舅夫人和英国公夫人、长公主这样的大人物开办的绣坊的掌柜。

    李氏这女掌柜引起了一阵热议,她并不以过去的经历为耻,有人打听,她就把自己过去的经历都说了。

    不消几日,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里就多了一项内容——国舅夫人的绣坊不仅招收没有刺绣功底的绣娘,还有个厉害的女掌柜哩!

    京城虽然比县城繁华数倍不止,但世间哪里都不缺苦命人,尤其这个时代女子地位远不如男子,苦命的女子更是屡见不鲜。

    有了百姓帮着口口相传之后,绣坊很快招进一批绣娘,运作起来。

    新绣娘同样是从十字绣开始练起,这些比较粗糙的绣品在京城这样富庶的地方本是不好卖的,但是姜桃她们日常都会在家里用上这些东西,尤其是昭平长公主交友广泛,她也好不嫌弃地用上了,俨然成了京城上流里的十字绣代言人。

    花几两银子就能和昭平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用一样的东西,想也知道十字绣品再也不愁销路!

    后来倒是也有胆大包天的,在黑市上兜售山寨品。

    可十字绣品价格本就低廉,很多人跟风也是为了沾一沾姜桃她们的光,哪里就会为了几钱银子去买仿冒品?

    再有沈时恩连祖上握着几代的兵权都上缴朝廷了,经过快一年的整顿,沈家军被打散之后重新整编,全国各地的军防力量都大大加强——从前只是沈家军驻守的北边边疆安稳无虞的,如今四面国界都和铁桶似的。

    沈家名声正盛,这时候还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和国舅夫人对着干?不消姜桃出手,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把那些想赚黑心钱的商人给喷死。

    新绣坊迈入正规的大半年后就开始有喜人的进项了,账目是姜桃负责的,年底核对结束后她留出一部分作为成本,剩下的分成了三份,其他两份连带誊抄的账册一道送给曹氏和昭平长公主。

    结果这两人都不肯要,说是她们虽然没做过买卖,但是也知道买卖是长线投资,这银钱她们不要,还是投入绣坊的后续经营之中。

    新绣坊的第一年收入本就不多,她们每人分到的也就一二百两银子。

    银钱数目不大,姜桃也就没因为这么点银钱和他们掰扯,但最好笑的是那誊抄的账册怎么送去的就是怎么拿回来的,连翻看的痕迹都没有。

    后头年头上萧珏来沈家吃饭的时候,姜桃还把这事分享给大家,无奈道:“姨母和长公主对我也太放心了,连账册都不看一眼。她们一人都投了大几千两,这数目对她们而言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一笔不小的银钱。若我存个坏心,做个假账再和她们索要更多的银钱说是后续成本,她们怕是丝毫不带怀疑的。”

    这话把萧珏说得都笑起来了,道:“我听说英国公府的家业她都是懒得打理的,全权交给府里的老人负责。我那姐姐就更别说了,金尊玉贵的长大,哪里为银钱的事情操过心?更别说做什么买卖了。也就舅母这样的人缘和人品,让她们都愿意和你一道,也放心把绣庄交给你经营。”

    萧世南也跟着笑道:“就是,我娘素来不管庶务的。因为听说是嫂子的绣庄,而且听说舅母是为了帮人,旁人说这种话或许是沽名钓誉之辈,嫂子自然不是那种人。我娘年前还和我美着呢,说绣坊帮了许多苦命的妇人,连带她这凑热闹的都得了个好名声。”

    姜杨跟着点头道:“我上值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同僚里也有人询问此事,说是她家的夫人也想加入,还特地来探我的口风。”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姜桃夸上了天,姜桃笑着啐了他们一声,然后也觉出一些味儿来。

    她过去身份低,能力小,所以能想出的帮人的办法只是办绣坊,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该止步于此才对。

    像曹氏和昭平长公主这样想入伙的人不少,她们有钱有铺子,并不用拘泥于给绣坊的形式,只要是给妇人提供工作岗位,那就是殊途同归。

    想明白之后姜桃又和曹氏、昭平长公主一商量,便着手新事业。

    好些个高门大户的夫人、太太不拘是真的想做点实事儿的,还是想和她们拉关系、套近乎的,纷纷加入其中。

    短短半年,京城里就涌现出招收女子的店铺。

    虽然此时抛头露面对女子名声还是不好,但前去应聘的都是家里困难得不成的,饭都没得吃了,谁还去在乎世俗眼光?

    渐渐地那些脂粉店、首饰店、成衣店的客人都发现店铺里有了女伙计的好处,也开始习惯有女子出去谋营生,诸多适合女子的岗位也被开发出来。

    后头姜桃的绣坊越发做大,已经不只是在京城本地出售绣品,还和萧珏要了文书,搭上了楚家的商船,销到了海外异国。

    异国他乡的人对中原的绣品本就宝贝,只是普通的绣品本就要价不菲,而且大多是丝绸那样不易保存、容易受损的料子,运输费自然越发昂贵。

    而十字绣的绣品所用的十字格布厚实扛造,运输保存的费用相对低廉,再加上本就只有普通绣品十分之一的售价,稍微富裕些的百姓都负担的起。

    姜桃也没想到海外市场开拓得那么轻松,后来眼看自家绣坊里的绣娘已经跳开十字绣学会旁的了,她就十字绣的技艺对外公开了。

    萧珏帮着她颁布了诏令,想学的人自然可去姜家绣坊学,但后头十字绣品也要跟着朝廷的船队走,再缴纳一部分的运输和销售的费用,并匀出其中两成利润给姜家绣坊。

    十字绣技艺本就容易上手,学会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是供大于求了。百姓本就需要其他的销售渠道,而缴纳的费用和匀出的利润拢共也就占总利润的三成,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慢慢地这种销售模式也就发展起来。

    不过数年,京城一代乃至附近州府,女子的地位就逐渐提高了不少——手巧的可以做绣活养活自己,手笨一些的也可以去应聘其他岗位。男人们也受到激励,生怕被自家媳妇、闺女给比下去,但凡要脸面的都不敢再懒散下去。

    而在这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下,窈窈四岁了。

    她的生辰宴按着姜桃的意思没有大办,只在沈家办了场家宴。

    家宴上来的还是那么些人,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但是姜桃看到这几个小子就是一阵头疼——萧珏已经立了皇后,就是早先他属意的太傅家的姑娘。那姑娘当年不幸落水,后来在床榻昏迷了数月之久。数月之后她醒了过来,又养了好些时候才能下床。

    后来萧珏忙完了政事,被一众大臣催婚催的烦不胜烦,终于把充盈后宫的事提上了日程。

    然后他就听说太傅家的嫡女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还是封了她为皇后。

    这故事传到民间都快成当代浪漫爱情的典范了,什么少年天子只钟情一人,悬空后位近两年只为等她康复。

    这种发生在普通人家都够让人称道的了,更别说是自古薄情的帝王家,以至于他封后的那一年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以帝后为蓝本的话本子。

    姜桃不爱听戏和看杂耍,平时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话本,那些个话本写的实在太真实,她看了几本之后都有些相信了。

    等到萧珏忙完大婚之后终于得空来了沈家,姜桃还不忘仔细问问他和皇后之间的故事。

    萧珏当时听完还愣了下,不解地反问姜桃说:“舅母说的什么故事?我和皇后之间能有什么故事?”

    姜桃就道:“外面相传的版本不尽相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差不差的都是说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当时是太傅家姑娘的皇后就相识了,然后你们互相倾心,鸿雁传情……”

    萧珏听了就大笑道:“我当太子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她,什么倾心传情的,外面的人不知就里也就算了,怎么舅母还相信了?”

    “不是吧,可是你为她等了两年才立后……”

    萧珏笑得越发厉害了,“那两年在忙什么舅母能不知道?哪里就是为了等她了?”

    姜桃仍不死心,“可是两年后长成的世家小姐不知凡几,为何还是她呢?”

    萧珏答道:“选她是因为太傅为人刚正,两袖清风,家风又甚好,教导出来的儿子也入了文渊阁。早些年我郁郁不得志,也多亏了太傅在旁悉心教导开解于我……”

    姜桃说你等等,你这娶的是皇后还是她爹和兄长啊?

    萧珏当时没接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宛如在说“这有差别吗?”。

    本以为能听到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姜桃这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不过萧珏是皇帝,他的婚事就是国家大事,即便是姜桃也无权置喙,只能盼着他们夫妻能琴瑟和鸣。

    可惜婚后的萧珏还是醉心于政务,日常的只言片语里也不会提及皇后。

    姜桃和皇后也不熟稔,只得偶尔和王德胜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

    王德胜听她一问起,就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夫人可劝劝圣上吧,圣上也就大婚那日去了后宫一趟,后来还是夜夜宿在养心殿里。皇后也几乎不踏足养心殿。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帝后貌合神离,于国家社稷也不是好事呐!”

    王德胜对萧珏的忠心绝对是毋庸置疑,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他也是愁坏了。

    尤其好些个大臣看萧珏主意大,劝不动他,也怕在这种事上劝多了惹来厌烦,私底下都在找王德胜求助,让他帮着劝劝,不说让帝后成那恩爱模样,但为了嫡出的子嗣也该走的近些,再不济就算萧珏真的和皇后处不来,那也该选妃和选秀了。

    能说出这么苦口婆心的话的都是天子近臣,王德胜哪个也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姜桃倒是有心想帮着帝后缓和关系,但是萧珏这直男她明示暗示好几回也不顶用,便想采用迂回战术,去和皇后搞好关系,从她那边入手。

    那年过年,姜桃带着窈窈进了宫,也见到了皇后。

    皇后身着盛装,但不过十六七的年纪,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稚气。

    因为想同她交好,姜桃难得地表现出了自己热络的一面,还想借着人见人爱的窈窈刷刷好感度。

    但是皇后虽然没有冷落她,却也谈不上热情,神色和语气一直是淡淡的。

    后来姜桃邀请她有空的时候出宫来沈家做客——萧珏那样的忙人,一个月都要去沈家几回的。皇后不能轻易出宫,但只要说是姜桃主动邀请的,萧珏肯定会带她一道去。这么一来二去的,夫妻关系不就改善了?

    可皇后只笑不应。

    那种场合姜桃也不能霸着她一个人说话,后来也就不再多言什么。

    新年萧珏第一次来沈家的时候,姜桃一个劲儿地往他身后瞧,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还是只有王德胜,不免就有些失望。

    萧珏一把抱起窈窈在怀里颠了颠,而后才道:“我就一个人来的,舅母想那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姜桃感觉到他态度不对劲,和王德胜打听了才知道前一天皇后冷落姜桃的事传到了萧珏耳朵里,两人为此还起了口角。

    新年上便是寻常百姓家都会注意不起争端,更别说注重传统和礼节的皇宫。

    姜桃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也就不搀和了。

    那之后不久姜家二老就急着给姜杨说亲了,有了萧珏这前车之鉴在,姜桃可不想姜杨再重蹈覆辙,就劝着二老别心急,反正那会儿姜杨年纪也不大。

    可是现在窈窈都四岁了,小姜霖都褪去了小时候的圆润,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姜杨都从通政司的副手熬成了通政使正使,再不说亲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而且姜桃也发现按着姜杨的意思,顺其自然是不可行的!

    这又不是现代,年轻男女多得是接触机会。未出阁的小姐都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姜杨过的也是通政司、沈家、皇宫三点一线的生活,旁人想给他说亲他就更是不会应,真让他顺其自然,怕是就要孤独终老了。

    家宴上姜桃特地提了这点,姜杨神色不变,老神在在地道:“小南还比我大两岁,姐姐对我们素来一视同仁的,总不好让我越过了他去。”

    猛然被点名的萧世南低头扒饭,旁边的曹氏听着这话眼泪都要出来了。

    早些时候黄了一门亲事后,她第二年就接着给儿子相看人家。

    这次她吸取了上回的教训,相看的不是清高的人家,而是同样的武将人家。

    对方是护国将军家的姑娘,年纪和萧世南相仿,阳光开朗,还会些拳脚。

    两家人在媒人撮合下碰了面,都有了接亲的意向。

    后来便是安排萧世南和那姑娘见面,两人还挺志趣相投,骑马射箭,拳脚刀剑,那是说不完的话。

    双方家长自然乐见其成,就等着好日子过礼了。

    而在等待的时间里,萧世南和那姑娘又约着出去玩了好几趟。

    偶然那姑娘遇到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一见倾心。

    萧世南也是傻的,板上钉钉的未婚妻不知道看紧着,那姑娘求到他面前,他还帮着对方和书生见面。

    最后那门亲事自然也黄了,护国将军家多了个举人女婿。

    当时英国公和曹氏都要气死了,拿着马鞭追了萧世南一条街。

    萧世南躲到姜桃跟前,小声争辩说:“我和赵家妹妹只是兄弟般的情谊,她属意的是文人书生。何必强人所难呢?”

    英国公气急了真就扬起了马鞭,得亏姜桃和沈时恩从中调和才没闹出大乱子来。

    也就是那次之后,萧世南的亲事变得不好说了。

    堂堂英国公府世子连着黄了两门亲事,确实是惹人遐想非议,不知道的还当萧世南是有什么问题。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的,不明就里的好人家也不敢再想着把姑娘许给她。

    曹氏心气也高,并没有放低标准,还是想着要给萧世南相一个家世品貌都匹配的媳妇儿。

    萧世南本来就没开窍,前头两次全是看他爹娘着急上火才应下的,后头他发现这事儿也急不来,就更是不上心了。

    一来二去地也就拖到了现在。

    姜桃本来是想着萧世南有爹娘在,自己当嫂子给他说亲有些越俎代庖,而且她那时候初初入京,也不认识什么人,现在曹氏和英国公是拿萧世南没办法了,姜杨还拿萧世南当挡箭牌,她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于是姜桃当场拍板,让姜杨和萧世南开始组团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