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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归路

作者:洪叶小达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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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布衫男子从出现到离去,众人人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似的。

    全都在稳定、消化着刚刚的一波三折。

    只有庞德踏踏实实地躺在那里,毫无意识。

    “我们怎么说也得天明再出发啊!”

    “是啊。”

    尹天香突然皱起眉。

    “奇怪,氐人都走了,为什么那个人还说有杀机?”

    “大概只是一种善意的嘱咐吧……”

    张机说完,打了个哈欠。

    “不对,没这么简单,这个人如此厉害,能够在女氐人害死了管闲事的过路客之后,还敢满不在乎地走入草屋面对歹人,最后反而让骗子自己喝下毒酒,这种人,绝对不会没事闲的说废话。”

    阎忠听完也没了睡意。

    “那姑娘你的意思?”

    “我觉得我们还是听他的建议比较好……”

    “天香,你会不会有点杞人忧天了?”

    “绝对不是,就像他所说的毒酒之事,那些氐人只是被他非常完整的谎言一时间弄得晕头转向了,他们回去肯定会像我们一样再琢磨回滋味儿来的。”

    缓兵之计后,自然是赶紧走为上计。

    “可是我们丢下庞德,不太好吧……”

    “那就放在马上驮着走吧,走得慢也比在这里呆着,随时成为氐人的目标要安全。”

    其他人都已经自觉大难不死地安心睡去,只有这三个人还在辗转不定。

    “阎大人,你呢?”

    “哎,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先和你们一起往东避一避了。”

    保镖随从们睡眼朦胧不情愿地起身收拾行李。

    大家顶着漆黑勉强前行。

    脚步和马匹的踢踏,引来山林里乌鸦声与狼嚎的合拍。

    “诶呀。”

    阎忠一拍自己脑门儿。

    “我真是年纪大了,记性差......那个人,我认识!”

    “认识?”

    阎忠后悔地一笑:“难怪……难怪他跟我讨酒喝……”

    一群蝙蝠从头顶飞过——此地的危险已经足以把这些本该冬眠的动物弄得大惊小怪。

    “年头久了,样貌变化大了,没认出来。”

    “那,他是谁啊?”

    “此人名叫贾诩,字文和,是武威姑臧人,几年前我曾游访到当地,正逢他被举为孝廉,我一见此人,便觉得他今后的才能,绝不下于我朝高祖之相张良、陈平。后来他好像因病中途辞了官,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

    阎忠刚说完,只见西边几里地之外火光冲天。

    隐约还有喊杀声。

    尹天香的直觉第二次被证明是值得相信的。

    满腹牢骚的保镖们这下终于侥幸得精神起来了。

    “快,把庞德架到我的马上来!”

    “天香!你骑上庞德那匹白马!”

    “驾!”

    即便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也必须策马扬鞭了。

    “这帮人没追到贾诩是不会罢手的!”

    “那我们不如先躲起来,就这样在官道上面太明显了!”

    是个好办法。

    “吁——吁——”

    这几匹马儿刚跑起来,又被拽住,急急忙忙地被拖进树林深处。

    氐人果然很快就追了上来。

    “那家伙没骑马,肯定跑不远的,追!”

    这一晚上折腾的,多亏灾难降临之时大家已经酒足饭饱。

    “看来只能在这儿熬到天亮了。”

    张机望着依然精神饱满无惧无畏的尹天香,微笑道:“最珍贵的东西,都是来之不易的。”

    包袱里面,就是这女孩的未来,被张机抱得紧紧的。

    -

    黎明之光正在向上奋力地顶着丝毫没有去意的黑色混沌。

    而最敏感的鸟儿已经嗅到了新鲜的露水,跳上枝梢。

    庞德睁开眼,便是一阵剧痛涌上头顶。

    脑袋已经被张机包扎得整整齐齐。

    “这一夜,怎么都没看到氐人返回来呢?”

    阎忠等人把马儿又拉回了官道。

    “难道这帮人还在一直往东追?”

    这可真不知道该往哪逃好了。

    “阎大人,我们师徒是必须往东走的了,因为已经耽搁了一夜,若再不进行施治,那这所取之血,该失去效用了。”

    “好吧,既然氐人们都追到了东边,我正好趁乱向西逃回金城。”

    “大人,您真的执意要西行?”

    尹天香想起了贾诩临走时所说的话。

    “哎,落叶归根,不还故土,与死何异呢?”

    尹天香见阎忠这么说,也不便再继续相劝。

    “有缘再会吧!三位。”

    “保重!”

    -

    返程之路还是很顺畅,行人稀少,也没有难民拥堵。

    红日东升,迎着这三人,这圆润饱满的终点让他们奔头更足。

    但这个时代,美景向来都只是血腥的点缀。

    “师父,这……”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尸。

    “不要分神,加紧赶路!”

    庞德督促着。

    顷刻的迟疑,二人便被庞德落在后面十多米。

    等再追上来时,三个人都停住了——官道被大群人堵得水泄不通,两旁堆着更多的尸体,还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妇女被捆在一堆,脸上全是泪痕。

    而中间坐着的,正是木洛。

    “你们三个,很眼熟嘛。”

    张机一惊。

    原来氐人并未放弃,而是选择守株待兔了。

    “这帮人,果然不是头脑简单的黄巾贼之流。”

    “你们两个先退后。”

    庞德毫不在乎,把刀搭在肩膀上,单人独骑徐徐向前。

    “是那家伙,昨晚我们死的那几个人,都是毙于他的刀下。”

    带血的头巾裹在脑门侧边,更显得庞德煞气十足。

    “慌什么?厉害又怎么样,他只有一个人。”

    已经来到近前。

    “把道路让开,饶你不死。”

    虽说数量是悬殊,但庞德没觉得单个儿拉出来,有能让自己正眼一瞧的。

    “唔哈哈哈哈!”

    “小娃娃,昨天脑袋被我打痴了吧?”

    “我脑袋上的伤是你弄的?”

    庞德终于抬起头,瞪目立眉。

    “怎么,还嫌不够……”

    寒光一闪,只见胯下白马抖起缰绳一声嘶鸣后,马脖子上立即沾满了狂言未毕者的鲜血。

    “……”

    “还在看什么?给我上啊!”

    “别看他横,其实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休要被他唬住!”

    手下的也不是瞎子,那动作和速度可不是唬人的。

    氐人们迟疑后,涌上来将庞德围住。

    庞德立即回头向张机和尹天香使了个眼色。

    “师父,我们赶紧找机会逃走。”

    “哎,虽执着于冷漠,但毕竟是世间少有的刚猛战士啊……”

    “快走——”

    天边的红日已经变成刺眼的万丈光球。

    “师父!紧跟在我后面!”

    尹天香逮着氐人们夹击庞德时队伍间露出的空隙,猛地策马扬鞭。

    “驾!”

    扑扑扑!

    数把梭镖脱手。

    被捆住的女人们虽然被这暗器擦伤了皮,但同时绳子也被成功地弄断了,而看守者的喉咙则被钉上了一支镖。

    这些妇女剩下的命运,就只能靠自己了,两个文弱的泥菩萨也只能勉强做到这些。

    “你们几个,去追那两个人......女的尽量活捉!”

    “是!”

    -

    “师父!快!”

    多亏张机还有上山采药的经历,不然现在早就精疲力尽了。

    当然,他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作为一大动力。

    这条路沟沟岔岔不少,大夫毕竟是大夫,平时很少训练马术。

    “师父!”

    尹天香只好调转马头,去救摔在地上的张机。

    追兵自然轻松赶上来。

    最前面的,挥刀直奔张机就砍,还没等张机抬头,这人提前从马上飞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张机跟前。

    脑门穿了一支箭进去。

    巾帼螓眉首,冷箭蛇戟功,一战笃金兰,天香续北宫。

    来者正是大伤才愈,又添父仇的北宫凝。

    收了弓箭,跃马从尹天香身边飞过。

    二人瞬间相视含情一笑。

    羁绊尽在不言。

    随后便是这几个氐人的惨剧。

    北宫凝身后的部队也奔了过来,于菱纱和于玲素下马护住师徒二人,周仓、裴元绍、王锤等人加入主子的战团。

    氐人越聚越多,双方展开混战。

    “看来庞德那边凶多吉少了。”

    北宫凝见尹天香和张机已被保护住,于是下令撤退。

    大家且战且走。

    王锤殿后,大大降低氐军的追击力,大流星锤下,人仰马翻。

    -

    看官们也许还未注意,从认识到现在,尹天香和北宫凝二人,彼此还没正式说过一句话。

    缘分和感觉,是不依赖时间和语言的。

    “天香,你可知那锦帆贼寻觅不到你有多么担心?”

    “我知道,但我不能让他知晓我的难处,劫数未定,我只能暂且避开他。”

    “唉,须知死生契阔,与子相说。”

    “生死未定,莫先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旭日冉冉下,两个女子,却美得那么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