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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屠龙剑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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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峄山只是南荒一隅,在这个古老部落的戮妖大战已经进入尾声,大荒中有些事情正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在无尽十万大荒的东方,有一片一不知其广不知其深的湖泊。湖内,水灵充沛,周边渔民,每天日出开船撒网,日落满载而归。安居乐业,不羡锦瑟,不羡仙。

    渔民称此处为“净海。”

    静海之央有一山,名曰:“灵——”

    灵山其势欲与天争高,虽巍峨凌霄,却显茕茕孑立。从远望去,好似一根撑天柱,破水而出,直插云霄,通体黝黑,令人望而生畏,自下而上,畏途巉岩,终年云霄雨霁,灵雾不散。

    登顶而望,汹涌云海,奇巍魁拔;放眼大地,天河九曲,尽收眼底。

    峰顶开阔,平整,宁静。云雾轻舞而不离,隐约可见有一座暗金的殿堂,庄严雄伟。殿堂坐落峰顶正中,檐庑殿顶,暗金鳞瓦,层层叠垒。四角为太古凶首,狰狞嗜血。殿堂四墙,一面太古神魔,一面莽蛮妖兽,一面社稷山河,正面一扇方门,门体铭文无数,遒劲生妙,门两侧各四幅大道始源图文,玄奥晦涩。

    古殿内威肃凝雄,四壁泛着幽光。中央有一灰色石桌,厚重稳实。桌旁有九椅五人,不知其容,难明其貌。只知首座为一灰衣老人,左右两旁依次落座着一麻布,一红袍,一青衫,一纯白冕服。

    五人在密议着什么,无人知晓……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这次密议开了很久,是自古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

    殿内重新归于平静。五人中有三人的身影缓缓消散。须臾过后,灰衣老人也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堂。麻衣老者依旧端坐在位,双手伏膝,一动不动。灰衣老人走到山崖边,伫立良久,蓦然回首,望向那座暗金色殿堂的正面,方门上有一块幽黑匾额,上面刻有四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鲜红大字:

    至尊神殿

    ……

    ……

    ……

    月黑风高,

    横天十八峰之中,苍山最为雄浑巍峨,苍山南面半山腰上有一片灵湖,名为神女。神女湖,湖水明黄,不论皓雪元阳,终年温暖如冬阳,站在苍山峰顶上俯视大地,神女湖就像是一位身着明黄衣裙卧膝俯首的神女,阳光洒在神女衣衫上,粼粼光影映衬得满山光影琉璃。

    神女湖旁边有几幢木楼,高低不齐,错落有致。临近湖面的一幢楼阁上一位老人双手收于后背,凝望着开阔明亮的湖面。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老人身后,黑衣人俯身拱手恭敬的说道:“启禀尊主,一切准备就绪。”

    湖面吹来一阵风,吹进了楼阁,掠过老人,吹起了他身后那道黑影的些许发梢,清风掠过,带出一道苍老声音——开始吧!

    ……

    ……

    ……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漂浮着一层层白云,千姿万态,多种多样,有些很厚实高大,像一座座高山雄峰;有些很薄,很小,像一系丝巾,一朵棉花糖。

    忽然一座巍峨雄峻的云山后面露出一座楼阁的一角,单是这一角,就已经震人心魄了,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够配得上称赞他的词语,不能说称赞,仅是描叙,不含一丝一毫的渲染,如果必须要用言语来形容它,便是“宛若仙宫——”富丽堂皇而又精致典雅,威严雄浑而又美妙动人……

    一眨眼,云山后的‘仙宫’又消失不见了。

    ……

    一片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一座庞大楼阁,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初一看只是感觉很大!很大!庞大的楼阁似乎在没有规律的扭曲摆动着,楼阁外面好像裹着一层白光闪烁的薄膜。

    这,便是传说中的:——蜃楼!!!

    一座辉煌而又精致到极点的楼阁,一座庞大而又神秘的楼阁。

    楼阁顶层内坐着一位男子,自斟自饮,一杯,两杯…楼外下着纷纷白雪,无数雪花从他面前掠过,零星几许落在他苍白的眉毛上,不融不解。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壶中的苦酒喝完了,他沿着楼梯登上阁楼内层,一片漆黑,五指不见。

    他左手一挥,略显萧条身影的两旁一排排火烛依次点燃,烛光摇曳,恍惚。他怔怔看着烛光的尽头,一步一步,踩着脚下幻灭的旋转星空,走向深处。

    烛光尽头,有一面枯黄木板拼合的墙,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位女子,立于风雪之中,背景是苍茫山河,女子远望漭漭,像是半路中,猛听到一声呼唤,骤然回首,眼中半是悲凉,半是惊喜,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水,折射出交集百感……

    他失神的看着画中女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悲伤,没有微笑,没有思念,甚至没有一丝情绪。

    烛光在他身后摇曳,久久之后,他看着画像自言自语道:“梦,已经开始了,结束也就不远了,这次不会太久。”声音很轻,很薄,很干净,心里自然地渗出两个字……

    ……

    ……

    ……

    峄山的百年“戮妖盛典”结束了,最终的胜者是炼炜离的兄弟,外来者——黄青。

    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老族长拄着黝黑的手杖一步一步凌空走向中央戮妖战,来到黄青的身前。老族长认真的看着黄青的脸,看了一阵时间,微笑着说:“我是一个老人,只会说些老话,讲些老理,相由心生,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峄山能够在你的无尽征途中尽一丝绵薄之力,就会尽一份。”

    黄青向老族长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后看着眼前这位年迈和蔼的老人,黄青一时之间,神情恍惚,仿佛看到无海崖上的那一幕。

    老族长微笑着拍了拍黄青的右肩问道:“想家了!原来你这混小子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哈哈~哈哈~”

    老人又开怀的笑了两声。

    面对老族长的调侃,黄青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你是最后的赢家,怎么也得给峄山点面子,别老绷着张脸,放松点”老族长说完便转过身面对‘层峦叠嶂’的峄山子民,继而高声道:“本次戮妖大典,最终胜者——黄青”说完身影一晃,飘然离去。

    数万峄山子民高声齐呼:“恭送族长——”声势浩大,前所未有,响震四方。

    待到呼声散去,风雪站在看台上隔空传音于黄青“屠龙就在你脚下,如何取出来,就看你本事了!”

    本次大战,唯一奖品三级极品战剑——屠龙,最终归属黄青。此时他的面容却依然平静,没有大战后的疲倦,也没有夺冠的欢喜。

    看台上,一位长老看着站台中央,泰然自若的黄青,摸了摸胡须由衷赞叹道:“宠辱不惊,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黄青闭上双眼,张开双手,默默感受着天地之间的神曦流转。他想起他阿公说过的一些话:“乾坤浩荡,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福兮祸兮,一念之间;胜败大势;帷幄之中。”

    “大风西狂,人生万象……”

    “阿公,你在哪里…”

    天都峰,元雪河,小北林,筛月亭,红楼……虚谷内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汹涌翻滚,一念之间,万千思绪,汹涌澎湃。眨眼间黄青将它们全部压下。

    ……

    思绪回转,他感受着峄山子民沸腾澎湃的血液,感受着大荒中汹涌鼎沸的神曦,一时之间物我两忘,心中发出一声感慨,“此刻的我是如此渺小!”叹息很轻,很久,略带苦涩。

    似乎过了很久,仿佛又是倏忽之间,黄青猛然睁开双眼,一刹那,目光似电闪惊雷,震人心魄。

    伤痕密布的双手,紧握成拳,一股无形气流,以黄青为中心轰然炸开,挟起一层层沙石尘土。

    “呵!”

    黄青一声大喝,一拳砸在中央战台中心。

    “霹吱哗啦——”

    庞大坚固的战台,龟裂成一张扭曲破裂的蜘蛛网,一道道裂痕,以黄青为中心,极速向外张裂。

    转眼之间,原本雄伟庞大的中央战台,轰然崩毁。

    白尘看着,宛如战神的黄青,苍白的脸面流露出一丝苦涩:“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战力!”

    “哈哈哈——,我白尘竟然连让你全力出手的资格都没有,真他妈带劲!”

    笑声几近凄凉!

    白尘付出的不比他们少,他似乎永远得不到苍天的眷顾。

    ……

    一道猩红光芒,冲天而起,黄青单臂一挥,抓住粗壮的剑柄,人随剑起,直刺苍天。

    屠龙剑出,杀戮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