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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夜,谁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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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冥怮突然觉得很累,不仅仅是其身体,包括内心,身心疲惫。一种想要沉睡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想要闭上眼,进而沉睡,他更是有一种错觉,仿似睡着之后,那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但他强撑着睁开眼,不愿意去闭上,他知道闭上就等于放弃。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声音,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不,或者说是此刻的夏冥怮察觉不到了。

    “我要死了吗?”夏冥怮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他不甘心,他不停的在心里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天要我死吗?我不能死!

    “死了或许有来生?一切可以重来,”另一个声音突然从夏冥怮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来世吗?真的有来世吗?”夏冥怮有些迟疑。

    “有!”

    “你怎知道有?”

    “世间传言,不皆是如此吗?”

    “如何信?”

    “你可以试一试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试一试?岂非劝我放弃?来世,来世的我还是我吗?”夏冥怮内心狂笑,笑的很悲凉,他似想明白了什么,内心对于活着突然变的更加坚定。

    夏冥怮僵硬的站在那里,风声凄厉,带起一阵狂沙从他身上扫过,落满了他的长发,可他却仿似没有任何察觉般,他极力的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又似在挽留什么?

    渐渐的他感受到了一股森冷的气息,他知道那是死亡的临近,他看到了一片黑暗,死亡的黑色,黑色的世界。

    然而,就在这时,夏冥怮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悸动的,这股悸动来自其体内,或者说血脉。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感受到了血液的急速流动,流动的血液沸腾如同燃烧,一股强烈热意袭进了夏冥怮的内心,这使得他眼前的黑暗出现了一抹光,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它。

    终于,他···抓住了。

    剧烈的砰砰声从夏冥怮的体内骤然响起,随后化作轰鸣扩散,最后破体而出。

    飞沙走石,狂风怒卷,强烈的迷沙让人都睁不开眼睛,所有人都捂住了双眼。夏冥怮伸开了双手,如同在怀抱什么,暮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团白雾,白雾飘渺,如同烟丝般袅袅升起。

    白雾翻滚,剧烈起伏中裂开了一道缺口。忽然,一只覆满鳞片的巨大爪子探了出来,这只爪子通体晶莹,泛着白芒。这只爪子在探出之后,猛然朝着两边的白雾一撕,缺口骤然变大,白雾的散去使得这个庞然大物的身躯显露了出来,这赫然是一条龙,一条···真龙。

    夏冥怮睁开了双眼,在其睁眼的刹那,其瞳孔冷白一片,溢满了冰冷。

    接着他张口发出了一声咆哮,诡异的是这咆哮完全不似人声,好似一尊凶兽的嘶吼,这是···龙吟。而此刻,他身后的白龙也正发出咆哮,和夏冥怮的动作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在真龙咆哮之时,赤龙山所化死龙同样发出了嘶吼,其魂魄似遇到一股大力般被拉扯进了大地龙脉之内。顿时,龙脉暴动,苏醒的刹那,龙脉庞大的龙躯摆动了起来,随之盘旋,与死龙之魂融合在了一起。接着,一道白芒冲出大地,与疾驰间直奔夏冥怮而来,被他握在了手中。

    真龙怒吼,气势决天。

    这异象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就消散了。而夏冥怮静静的站在那里,其衣衫染血,四支利箭仍旧插在胸口。

    此刻,他目光平静,轻轻的呢喃从他口中传出。

    “我夏冥怮活在当世,纵横当世。不管有没有来世,我只活当世。”

    突然,一阵目眩头晕的感觉袭入了夏冥怮的脑海,他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隐约间,他看到有一群人向他冲了···过来。

    ············

    “水···水···水,” 当夏冥怮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赫然躺在营帐内,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十分饥渴。

    身旁立刻有人围了过来,接着将一碗水递到了他的嘴边,同时说道:“你醒了,大人。”

    这声音透着惊喜之意,但夏冥怮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他贪婪的吮吸着碗里的水,同时咽下。受到清水的滋润,他干裂的嘴唇立刻有了一股清凉之意。

    这时,夏冥怮才有空看向了身旁之人,这是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旁聚集着七八人围在了夏冥怮的身旁。

    “你刚刚叫我大人?”看着几名白衣人,夏冥怮知道他活着回来了,他内心轻叹:死囚军,还有人活下来了吗?

    壮硕男子听到夏冥怮的询问,包括他身旁几人立刻激动了起来,他们看着莫言的目光似有火焰在燃烧,“大人,你有所不知,在你昏迷期间,将军传令,因大人斩敌军百人,拿下对方百夫长首级,军功显著。特此封令,授大人千夫长之职,掌死囚军千人。”

    “千夫长,”夏冥怮目光平静,脸上看不到任何激动之意。

    又是一个夜晚,夏冥怮掀开帐篷走了出来,他步伐缓慢,一路都有死囚军之人跟他打着招呼,对此,夏冥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池水清澈,但却在这夜色的笼罩之下被涂抹出了一片幽色,风轻轻的拂过水面,荡起了圈圈涟漪。

    他的双手双脚两条镣铐行走间拖在地上 ,哗哗作响。死囚军皆缚有镣铐,这是一种惩戒,也是寓意着他们的地位卑贱。若参战,则取下,平日里则继续枷锁,不得脱下。

    然而,对夏冥怮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谁又知道他的身上早有一副枷锁,那是大夏天子亲自所下。

    当走到池水边的时候,夏冥怮坐了下来,他的身旁有一小堆篝火,火光通明,夏冥怮手枕着头,躺了下来,身下的草地在和后背接触后,传来了柔软的感觉。夏冥怮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就着月光看了起来。

    这是一颗透明的珠子,约摸也就鸡蛋般大小,珠体晶莹,好似夜明珠般在这黑夜里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只见在这颗珠子内,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游走,夏冥怮眯起了眼,那是一条细小的游龙。

    如此说来,这珠子必然不是凡物,就像一颗龙珠。这颗龙珠,赫然就是那赤龙山死龙之魂和龙脉融合之后的奇物。

    夏冥怮眼中没有丝毫惊异之色,他好似识得此物。

    “龙源之晶么···”夏冥怮曾在皇室收藏的典籍中看到过此物的描述,他淡淡开口:“龙族在命终之时,皆会寻一地作为安息之所,此地称之为葬龙之地或陨龙之所,但若是这葬龙之地恰好为一处龙脉所在,则龙魂不灭,借龙脉之力可以魂存。同时,可以鸠占鹊巢将龙脉作为肉身化作龙脉之身,长此以往,若是吸纳的天地元气足够,即可逆死还阳。 但若不幸者,被强者发现,随之击杀,那么龙魂溃散之下就会凝合龙脉化作一颗龙源之晶,或称龙珠。此珠聚龙脉之精华,引龙死之魂,为造化奇物。”

    “其内蕴含磅礴之力,若是被修炼者服用,这股力量将会化作无穷生机,其妙用,修炼者生机不灭。同时,若是以其内蕴含之力修炼,武者更是能快速突破,踏足先天···”喃喃自语中,夏冥怮将此珠放在了口中,随后吞下。

    接着,他暮然做了起来,盘膝打坐间,双眼缓缓阖上。

    时间流逝间过去了许久,一阵轻风飘过,吹散了夏冥怮几缕发丝。因这阵风力,寂静的水面上,那轮残月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一阵扭曲过后又恢复了原样。

    就在此时,夏冥怮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开阖间,似有一道精光闪过,随后陷入了黑暗。

    夏冥怮目光随意的扫过,当看到水中残月之后,他的目光停了下来。

    “月隐圆缺,或缺或全。因我无法触及,所以每逢抬头,看去都是那般变化,无论何时何地,因其一直存在,也使得我们不曾怀疑过他的真假,或许它一直如此,根本从未变过,也无所谓的···圆缺。”

    “而这水中之月,因距离临近,他知道其虚假,却有了莫名的缅怀之意。”

    此刻的夏冥怮眼中有了莫名的伤感,黑夜将他的身影体现的有些落寞。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知道他是假的,同一时刻,他也看到了我,我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我又是否真实存在?”夏冥怮的目光投射到了水面上,那里有个身影,在夏冥怮看向他的同时,身影的眼睛也正看着夏冥怮。

    在这宁静的夜晚,黑色成为了唯一的颜色,这是一种极致的色彩,它渲染着生命的孤独,生命在此沉睡。然对于夏冥怮来说,这并非是简单的夜色,或许,它在告诉着人们什么,告诉他们在今后,或许是明天,每个人都会沉寂在永恒的黑夜。那是,不醒的沉睡,不再···苏醒。

    旁边的篝火已经熄灭,渐渐地有青烟飘起消散在夜幕中,淡淡的热意温暖了夏冥怮的身体,但他的内心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热意,他陷入了沉思。

    “死亡之后的黑夜,和此刻或许没有差别,也许这是一份善意的提示, 提示我们时刻准备步入那无边的黑夜,从此不再睁眼,仰望那···明天。”

    这夜,谁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