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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漕运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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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愛♂去÷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陛下,臣近日查究,南北漕运存在很大问题。首先,途中耗资过多,甚至有时会达到所载货物的一半,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其次,官府船只,所载私货甚多,这些货物逃过了官府的税收管制,影响非常恶劣…”彭岳低着头,娓娓道来。

    “这朕知道,你上的折子上也说到了这个问题,我叫你来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朱厚熜坐在上面,面有忧色。

    “臣就是对这漕运之事有些想法,所以才来觐见陛下。”彭岳不慌不忙地答道。

    “是吗?原来爱卿真的有良策?”朱厚熜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不过又随即黯淡了下去,“但是这个事户部的官员已经查办了好久,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眉目…”

    彭岳听得出来这是朱厚熜对自己有些不信任,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吏部小官,在大多数人看来,确实很难对漕运之事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尤其是在户部的许多官员思考商量了许久,都没有提出来什么很好的解决措施的时候。

    “皇上,臣虽然任职吏部,但臣知道最近皇上颇为漕运之事忧心,所以臣在漕运的研究上也颇下了些功夫…”彭岳朝朱厚熜叩了个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不能让朱厚熜转变些看法。

    “哦?那冲爱卿这份忠心,朕也是要听听了…”朱厚熜话虽是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显然,彭岳那两句比较明显的“忠心之言”,并没有对朱厚熜产生什么冲击,他对这种较为肤浅低级的“自吹自擂”、“溜须拍马”早已经形成了“免疫力”。

    “皇上,其实说到底,耗资过多…还是主管官员的问题…”彭岳看看朱厚熜的脸色,“每次运输所耗费的物资都超出正常许多,并且这种现象已经某种程度上被看做了潜在的规矩,没有人愿意加以破坏…”

    “我又何尝不知道官员克扣,昔太祖皇帝刑罚严苛,贪污六十两以上剥皮实草,可也未曾奏效,有些事…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朱厚熜有些无奈地叹道。

    “之所以漕运之中官员贪污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制度问题…”彭岳觉得这个问题在现代许多行业,企业都是存在的,“他们的贪污成本太低,而且贪污的机会太多,因为这其中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这个问题张爱卿也提到过…”朱厚熜听到这里,似乎是起了一点兴致,“前两年张爱卿他们一直在整饬漕运方面官员的贪污问题,可是裁撤了一批贪污官员,新上任的官员就又出现了老问题,总不能不断裁撤官员吧。毕竟漕运之事,还是需要有经验的官员来办。”

    “所以说现在的关键并不是对官员进行管理整饬,而是需要从制度上进行改变。”彭岳看着朱厚熜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些日子彭岳通过对漕运之事的深入研究,也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其实那些户部官员并不是想不出来好的办法解决,而是他们已经被纳入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之中。漕运的官员贪污受贿非常方便,而他们获得的许多利润又要供给许多户部官员。他们收了钱,自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层层剥削,层层克扣,不亦乐乎。事实上,每一个机构都大大小小的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以漕运为甚,现在竟到了不得不整饬的地步了。

    “那不知道爱卿所言,从制度上进行改变,是怎样的一个改变法?”朱厚熜皱着眉头问道。

    “记得之前漕运一直由百姓运输,但是考虑到征役过重,百姓怨声过大,所以才废除此法渐渐改由官府运输。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各级官员不断搜刮,在运输过程中也是极尽贪污克扣的行为…”彭岳徐徐说着,他不禁觉得这种问题真是由来已久,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大难题啊。

    “这个朕知道…”朱厚熜轻声说道,语气又变得平缓起来,似乎有些失望,“朕还知道这些漕运官员还要向户部送许多银子,来封住户部官员的嘴…”

    “陛下,原来…您都知道…”这下换作彭岳显出惊诧之色了,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确实,朱厚熜天资聪颖,又起自藩王,并非从小生长于皇宫之中,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也不稀奇。

    “朕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户部这个问题…由来已久…”朱厚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座位上一靠,“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可就难了…”

    “那陛下您知道官船内附载私货,以资私用的事情吗?”彭岳问完这个问题就有些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小看了朱厚熜。【愛↑去△小↓說△網w  qu 】

    “当然知道,爱卿是想考考我么?”朱厚熜咧开嘴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有些不自然。

    “陛下恕罪,臣非此意…”彭岳慌忙拜了下去。

    “罢了罢了,朕没有其他意思,你接着说…”朱厚熜摆摆手,示意彭岳起来。

    “皇上,太祖时期就允许官船携带私货,后来仁宗又重申这个法令,但是都限制了附载私货的定额…”彭岳较为简单地将这个法令解释了一下,“但是现在官船上私货泛滥,早已超过定制,而官员大多以此牟利。许多官船借此大肆运输贩卖鲜果,棉花等物,获利颇丰,而这些利润,便都进入了官员私囊…”

    “哼!实在可恶,竟有此等事!”朱厚熜一拍龙椅,气愤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官员竟会钻如此小的一个制度空子,“爱卿,你的意思是将允许官船携带私货这一条废除了去?”

    “不不…臣非此意…”彭岳连连摆手,他没想到朱厚熜做事竟是如此偏激。

    “陛下您想一下,官船之所以能在其中藏有那么多私货,牟取那么多利润,恰恰说明民间有这种需求。”彭岳紧紧盯住朱厚熜,拱手行礼,“正如同治理河道,堵不如疏,因此臣恳请陛下能够恢复民间运输,允许商人出资参与南北货物与交通运输。”

    “可是之前行使过这个法子,但是已经被废除了…”朱厚熜又端正了坐姿,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之所以废除,就是因为有弊端。之前征调过甚,民间怨声颇大…”

    “臣说的法子并不同于以前的那种方法…臣是说将民家的大商人引入到这里来,让他们出资进行南北交通的货物运输,官府只负管理之责,并无参与引导之权。至于这管理也仅限于征税,查漏…”彭岳抬起头瞥了一眼朱厚熜的神色,又赶忙垂了下去,“就像之前在边境实行的盐引政策一样,只向商人征收盐价和税款,然后允许他们支领和运销食盐的凭证。”

    “这个法子听起来还不错…”朱厚熜捻捻手指,“管理起来嘛…”

    “陛下,这样管理起来是比之前要方便的,毕竟我们只需设几个机构,对这些事进行统一管理,量那些商人也做不出什么逾矩的动作,毕竟有官府管着…”彭岳见朱厚熜有所犹豫,慌忙解释了起来。

    “朕倒不担心管理的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商人的势力会不会因此大增?”朱厚熜皱着眉头,却不瞅彭岳。

    “这点陛下大可放心,商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图的就是多赚些钱财,不过是守财奴般地性子,做什么事前,不得多掂量掂量?”彭岳本来想提议对商人多加征税,压制他们的势力。但是彭岳毕竟想要社会进步,因此就不能过于限制商业的发展,便把这个建议吞在了肚子里。

    “嗯…爱卿说的也是…毕竟让他们做,比让这些官员做…放心些…”朱厚熜在那里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思维也变得跳跃起来。

    “陛下,此举利处甚多…”彭岳见朱厚熜不说话,便在一旁念叨了起来,“首先,官员贪污牟利的机会变少了,其次,耗资多的问题根本不必关心,因为那都是商人自己盈利的事情,并且,我们的税收肯定要比之前多出许多…”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朕知道这样好处非常多…”朱厚熜垂下目光,抚抚有些皱褶的黄袍,“只不过实行起来就困难了,问题都会出在那里,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那些大臣都同意…”

    “原来他一直在担心这些,看来这个皇帝真的不简单…”彭岳心中暗暗叹道。

    “皇上,这种事情确实需要慢慢来…”彭岳眼珠一转,“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可以先给予漕运官员较为宽泛的管理权,这样他们多了些…便宜行事的机会,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反对意见,便于一开始实施这个政策…而且…也能够对商人的势力进行压制,在最初的时候给他们立立威…”

    本来一开始彭岳不想这样的,但是想到这个政策可能真的阻力很大,便向朱厚熜提出了这个建议。经过这一段时间在官场的锻炼,彭岳已经学会衡量利弊,知道牺牲一部分才能得到一部分的道理。

    “当然,这种状况要在后来慢慢改变…臣希望经过大约三到五年的时间,官府能够做到只在相关河口设置专门机构管理,再无多余官员插手其中。并且为防涉事官员贪污,设一机构,只记录,不收费。再设一专门机构,只管收费,无权管理。如此一来,运输昌盛,吏治得清,最重要的是,户部不仅不用支出运输之费,反而可因此坐获大笔税收。”彭岳说完,看看朱厚熜脸上甚是喜悦。

    “嗯,你说的这些很好,也挺有远见…”显然,朱厚熜很满意,“现在还有两件事,一是需有一个官员强势推行…另一个就是…户部那边…”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臣认为只能让张璁张大人来做,否则换为他人,实在难以顺利推行。”彭岳向朱厚熜严肃地说道。

    “嗯…那就由张大人主导此事吧…”朱厚熜顿了顿,好像还有话要说。

    “陛下,臣愿意帮衬着张大人出谋划策,略尽绵薄之力…”彭岳上前进言,还是一脸的严肃。

    “如此甚好…”朱厚熜欣慰地笑笑,“那这件事张大人负责从中管理调停,其他的大小事宜就由你来负责吧…”

    “另外,你在吏部做这个也不方便…”朱厚熜嘴角上扬,“此番你也算是功劳甚大,就擢你为户部郎中,先把这件事努力做好吧…”

    “谢皇上恩典!”彭岳心内大喜,他知道自己和朱厚熜都是“各怀鬼胎”,而且二人也是非常默契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附注:其实明代的漕运及物资运输存在很大问题,但由于笔者能力问题,无法三言两语以小说的形式将这件事彻底解释明白,因此便在此处补充解释,此处以明代漕粮运输为例,以一斑窥全豹:明代的漕粮运输制度改革的总趋势是由军运代替**,由长运代替分程运输,农民也由过去支应运役改为缴纳运费了,包括运费,运军行粮及修船费等,均按正粮加耗派征。这种变化起初对农民是有利的,但以后明政府及各级官府出于搜刮财源的需要,不断加派各种不同名目的运费,使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成为对粮户的公开掠夺。承运者不论是**还是军运,都是繁重的徭役。